很多年輕人都對音樂懷有憧憬，但台灣的音樂產業卻是眾所周知的辛苦且難以生存。
多數高中時玩樂團的學生，在進入大學、或是畢業以後，都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樂器，逐漸脫離這個人們經常認為「不務正業」的圈子。然而也有一些人，即使必須犧牲研究或是工作之餘的空閒時間，仍然堅持追尋他們樂團夢，或許沒有一炮而紅，卻也一步一腳印地努力從業餘走入職業音樂圈。
他們是如何踏入這個領域的？面臨過什麼樣的挫折與困境？他們為何依然堅持下去？
在 revolver 小小的舞台上，主唱架勢十足，渾厚有力的嗓音輕鬆掌控全場氣氛，不時與台下歌迷和台上團員玩笑鬥嘴；吉他手則是標準的搖滾樂手架勢，襯衫敞開，眼神矇矓，在舞台上自在的狂野，solo 時更是搶盡鋒頭。他們的現場表演，很真，很用力，情緒足以渲染全場聽眾。
他們，是成立約三年左右的 sellmine 爽嗎樂團。爽嗎樂團由四位固定團員組成，其中兩位為上班族，另兩位正在就讀台大研究所。他們登上過大大小小的舞台，包括河岸留言、revolver、春吶音樂節等，專輯歌曲也已經登上 KKBOX、Spotify 等串流平台，但是談及背後的辛勞，主唱小胖和吉他手小奎依然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。
「本來以為一直做，慢慢做，就會累積一些人氣，但是真的非常慢。」
雖然過去寫歌通常是為了自己，不喜歡去想別人的看法，但他們也瞭解市場的重要性。「我們現在是處在，想要以做這件事為以後的工作，所以不能只是寫讓自己爽的歌。唉，真的很痛苦。」小胖和小奎都苦笑。
「畢竟想要表演就要有人來看你的表演，也就要有人喜歡你的音樂，就不能只寫自己喜歡的音樂。」除了創作上的兩難之外，樂團經營上還有很多雜事，行銷宣傳、網路預購、財務管理等等，這些都是當初開始玩團時沒有預料到的工作，但是想要紅，就一定要認真做。
說到目前最大的瓶頸，小胖和小奎笑著說，團員吧。
除了一直找不到固定鼓手之外，團員都忙於各自的生活，平時散居在台北、新竹和高雄，這些時間和空間的阻礙都造成了創作、練團和表演的艱辛。
「我們知道應該要多去音樂祭表演累積聽眾，但是他們上班很忙，我們就沒那麼多時間去報名這些音樂祭，沒辦法到處去累積粉絲。」小奎說，以前團員都在台北的時候，根本不會想到以後大家都在工作怎麼辦，以前可以一個禮拜練一次團，現在的練團時間一直被壓縮。
在還沒辦法以樂團作為生計的情況下，小奎說，「有很多團也是這樣一邊工作一邊玩團的，還是可以發歌、可以表演，重點是要怎麼把做法變得更有效率。例如，如果各自把譜寫得完整，就可以縮短練團的時間。」
近年的樂團圈中，草東沒有派對的爆紅是人人都在討論的現象，爽嗎樂團有從中觀察到什麼樂團的趨勢嗎？
「要討論為什麼會紅，也很難說出個所以然，但其實他們細節都有做到。」
小胖說，「例如他們的編曲就很強。一個樂團厲不厲害，就看他們的編曲，還有現場。」而小奎指出，最近經常看到旋律性很低、幾乎接近唸的方式，除了草東之外，老王樂隊和茄子蛋兩個新寵兒，都有運用到這個手法。
整體來說，「第一步就是要跟別人不一樣，先抓住聽眾的注意力，第二步就是音樂本身做得很好，別人仔細聽下去會發現很好聽，最後第三個就是要有記憶點、有共鳴。這三個是現在很多紅的歌、紅的團的共同點。」
若要討論整個台灣的產業環境問題，小胖說，表演的場域還是太少了，台北以外幾乎沒幾間livehouse。小奎接著分析：「這個說到底是消費習慣的問題。台灣市場有在起來，場地有在變多，但觀眾還沒有多到可以養這麼多場地。」
而且現在場地變多，好處是表演機會變多，但同時競爭也更激烈，每個樂團的行銷和票房壓力也隨之增加，因為消費者的選擇太多了。其中，音樂季雖然遍地開花，但畢竟音樂祭自己必須承擔票房壓力，大部分都以知名大團為主打， 很難照顧到粉絲不多的小樂團。
既然樂團的路如此辛苦，該如何克服這些挫折？
「先想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歡，」小奎強調，「要真的喜歡，才能克服那些問題。如果真的喜歡的話，再想清楚你的目標，是想玩什麼？玩音樂，還是玩團？這兩個其實有很大的差別，玩團還要注重團員的契合度，團員目標不一致的話根本沒辦法合作。」
小胖補充，要想清楚目標是自己玩得開心還是想靠這個吃飯？就像他寫歌時會猶豫該不該考慮聽眾的喜好，如果想以音樂為職業，創作時就不能太任性。有了明確的目標，才會知道什麼該做、什麼不該做。
至於心態上如何調適，小胖笑說：「要對自己的作品有一點自戀才走得下去。」關於創作，他認為，「就是要去做。音樂是一種 sense，你一定要在裡面，你的 sense 才會越來越好，如果平常沒有在做，你會越來越沒感覺。」
不要一被笑、一被批評就放棄，要想辦法拿出更好的作品證明自己。
小奎則比喻，做音樂就像煮飯，「不用厲害到可以開餐廳才去煮飯啊。你可以先煮給自己吃、煮給家人朋友吃，不好吃也沒關係啊。想開餐廳的話，再想辦法煮得越來越好吃就是了。」
「其實，對我們來說，只要看到自己一直有在慢慢進步，就可以一直走下去了。」
受訪者／爽嗎樂團主唱小胖、吉他手小奎
採訪、撰稿、攝影／李艾珩
若你想更認識爽嗎樂團：
2018.12.26
Ai-Heng Lee creation
